店主谈风甚健,见姑娘们专注倾听,越发没完没了卖弄吹嘘,凤儿闻言微微点头:“那好!三两银子够不够?”
  “多了多了……二两足够,足够!”掌柜笑嘻嘻的说着,不停地躬腰表谢。
  “不用找了,把我们的马儿照看好就行,那是头等大事,可比你这里的国王招驸马还要重要!”梦儿接过话,故意夸大其词、漫无边际的提醒警示。
  “那是那是,一定一定,三位大小姐尽管放心!本店一定会让您几位满意。”掌柜惊吓得一吐舌头,慌忙不迭地转身去安排。
  白驹过隙,若是玩耍起来,三天一晃即过,四日辰时还未到,城里城外便开始打扫道路,有差官安排衙役、民众和店主,一并打扮街巷门面等。
  且城门上也都加倍装饰,以示隆重喜庆,显然,于阗国的国王和臣民,都很在意这一赛事庆典。
  自城外翡翠甸起点,至七凤楼终点,整个赛程整整五十里,俱是由左右领军的将军,亲率长史和各录事、参军以及大批翊卫监护,三步一岗、五步一哨,进出一律细查。
  所有与赛事无关的随从人员,不经许可、不得进入赛马场,且参赛选手均有规定,不准携兵刃器械进入赛场。凤儿因身负天尊剑,不方便近看,只得在别处转悠,偶尔稍事远观。
  梦儿与凌丫头骑马,沿白玉河寻望,只见众多各种毛色的马匹,一个个威风凛凛、嘶鸣不断,俨然心有灵犀,相聚竞争加剧,颇有彼此间看不上、瞧不起的意思,甚至有立马上场单挑的味道。
  几乎所有参赛的马匹,都和梦儿的雪红马一般高大威猛,当然,也有极个别马形体瘦小,似乎隐藏什么特别潜能等待爆发,且每匹马的脑鬃毛、已用红布条扎了起来,有些马鬃和马尾也梳成小辫,一并扎起红布条子。
  此时起点围栏内人马鼎沸,乘黄、典厩、典牧一干司职令丞,在太仆寺少卿监督下,正一一盘查并核对所有选手的身份,数百名男女骑手,一个个精神抖擞、目光专注,挽缰执鞭、屏息静候,群情激奋、英姿飒爽,随时等待传令军卒送来国王的口令。
  梦儿忽然有些心血来潮,说道:“二师姐,我们也试一试,看看这两匹马到底怎么样?”
  凌儿犹豫道:“这个恐怕有些不妥,大师姐又不在,况且我们来此是为寻找师叔行踪,这争强好胜万一生出什么事端,师父日后责怪起来,大师姐岂不为难?”
  “哪有什么事端?若是得了头筹,岂不是多了些盘缠路费,日后寻访无尘师叔也方便得多,不然总是缩手缩脚!连买几匹马都饶舌再三,真是难为情死了……”梦儿继续纠缠磨牙。
  “这个……师妹如执意赛马,我亦不便阻拦但……”
  “什么这个、那个……来不及了!”
  梦儿不待师姐答复,左手缰绳轻抖,右手衣袖拂过凌波黑马后臀,两匹马如离弦之箭,一下冲进了赛场预设的围栏。
  “预备……”
  赛马管事正当发令,突然蹿进来两匹马,令官还以为是哪个选手的马匹,因不适应盛况而受惊吓,此时此事也算常有,多是些新手紧张兴奋,心血躁动、手脚失控所致。
  “怎么啦!怎么啦?站住!!喂……叫你呢!”有骑曹急奔赶来,并不停地叫嚷。
  “坐骑尚未查寻记录,其人不得参赛……”监门校尉手握着皮鞭,高声吆喝,鞭锋直指凌丫头和梦儿。
  “有什么可查的?你现在记录一下,看看就是啦!”
  梦儿凛然于马背之上,引来众多惊讶的目光,充满着疑惑,当众人看到凌儿的黑马时,便有很多同行艳羡起来。
  似这等纯种黑马确属罕见,即便王宫里、也找不出这样的好马,夺魁非它莫属。一时议论纷纷,有人啧啧称奇,有人作口哨喝彩。
  凌丫头发现,有些人神色不对、心事重重。
  有太仆寺差役检查完毕重新合队,凌波以目示意小师妹,两人遂分列行进,这时有骑曹参军宣读王旨,于是传令官发口令赛马开始。
  霎那间,蹄声急促嘶声咧咧,各个骑手跃马扬鞭,像江河决口地动山摇。凌儿本不愿赛马,勉强参加却又裹在群马之中,人和马的心绪、都极为不爽。
  而黑马因被其它马匹碰撞挤压,更是有点暴躁狂怒,一声长嘶猛然冲出,将两侧连绵不断的赛马阵形挤乱,其中有两匹马被其挤撞弹跳,骑手因此被摔倒在赛道上,场面一时混乱起来。
  凌丫头也不理会,前面的奔马已是松散的局面,黑马失去了阻挡,呈现亢奋状态,如旋风一般狂卷赛道,越过前面的四匹骏马,其中有梦儿的雪红马,这时黑马已然领先。
  选手们很快就飞越了城门,凌波这时似乎已看到、七凤楼前飘扬飞舞的彩旗,也似乎看到了国王和公主的笑容。
  或许是为了看清参赛选手的姿容状态,国王亲眷们统一坐看、或站位于七凤楼的第四层栏杆前,大臣贵宾们则一律在第三层观瞻。
  七凤楼是西域于阗国王宫的正门楼,共计有八层廊厅层层交错,最高楼上琉璃遮顶飞檐倒立,每一层都是雕栏玉砌花草点缀,远远看上去颇为恢弘气派,近观更是流翠飘香尽显古色优雅,登顶之时诚然极目千里浩荡无边。
  此时七凤楼下人山人海,一个个翘首眺望,当黑旋风冲过终点线时,赛场上立即欢腾起来,喝彩声、嘶叫声响成一片,气氛十分热烈,早有差人来统计祝贺,并引凌波上楼披彩领赏。
  整个七凤楼戒备森严,除楼下四周站立数十名威风凛凛金甲护卫,楼上四角十六名掌执御刀的千牛备身,两侧是四名将军,身后更有几十名僧人和大将军等,一并面目朝外、神色紧张地巡视四周。
  凌波老远就已瞧见,一男子素面朱唇慈眉善目,巍巍端坐于七凤楼正中,头戴通天冠身着蟒龙袍,王冠峨峨龙袍艳艳,值此激动人心的时刻,居然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,双手一把抓住白玉护栏,睁大眼睛在俯瞰寻觅,似乎发现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