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得浮生半日闲,清茶淡盏两相欢。满地的月光,无人清扫,像是没被包裹好的思念,一片片,覆盖了整个庭院。
  陆明川想起那个记忆中笑容灿烂自信张扬的小女孩,直到他们再次见面,她长大了,比他想象中更美。
  她说:“我不想你因为一时冲动做了愚蠢的决定,在后来的日子里总被后悔折磨。”他本该怀疑她的,但那一刻他竟有些开心,她是在关心他吗?连之后的合作,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顺利,他内心是想信任她的。
  洱海真好呀,连虫鸣都如此动听。
  陆明川微微啜了一口茶水:“这茶,味道很不错。”人也很不错。
  乔月打量起他来,陆明川本身就生的俊美不凡,脱去平时的正装,换上一身休闲装,魅力有增无减,显得年轻了几岁,唇薄色淡,微泛浅粉,嗯,本应是个薄情之人……
  乔月忍耐着开了口:“那是我喝过的杯子。”
  “抱歉。”
  男人动作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,一抹可疑的红色却窜上了他的耳朵: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  乔月在心里叹了口气,说道:“你有没有听过,刻舟求剑的故事?以前有个人,他在江心丢了一把剑,在船上做了标记,想着到了江边按照他的标记就可以找到丢失的剑。
  我小时候觉得这个人好傻啊,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,他难道不知道剑是在江中央掉下的水,跑到江边是找不到的吗?
  然而长大之后才发现,在岁月的这一条长河里面,其实有很多人在某个节点遗失了某些东西,他们之后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回来寻找,却不知道自己只是站在江边徘徊,江中央已经回不去了,宝剑自然也是寻不回的。”
  少年不可得之物,终将困其一生。你喜欢的那个人,早就不在了,你再怎么努力,她也回不来了。
  陆明川拿着杯子的手轻颤了一下,他喃喃道:“那也太遗憾了。”
  乔月站起身来:“洱海太安逸了,不适合你我,明天我给阿鹿找好帮手,我们便回S市吧。”
  系统006在乔月脑海里嘀咕:宿主,你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。
  乔月回它:我们本就是过客,终将离去的,我怎能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呢。
  她看了眼僵坐在那的陆明川,终是不忍心,说道:“夜深露重,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  陆明川看见她脸上的神色温柔,觉得心口跳动的厉害。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  她穿着当地人喜欢的素色棉麻宽松长裙,一遮到脚,肩上披了一件松软的针织薄外套,那样脚步匆匆,消失在转角处。可是这昏黄灯光下的一幕,却像是一幅油画,印刻进了他脑海里,久久不能忘怀。
  夜深人静,翼居也进入了梦乡。
  洱海的夜,很静。
  白天还很热,夜里风却很凉爽。
  阿鹿和乔月睡在三楼的房间里,明明有那么多的房间,阿鹿却想和乔月挤在一张床上。
  天窗很干净,月明星稀,一轮满月垂得很低,给满室物品笼罩上了一层轻柔的白纱。
  阿鹿握住乔月的手,笑的很灿烂,她说:“真好啊,我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,好像我在梦里见过你,”
  乔月温柔地摸着阿鹿的头发,说道:“阿鹿,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呀。”
  平淡的生活,往往会伴随着无趣,平静的日子,也会常伴随着孤独,可,这是阿鹿的愿望,希望她能喜欢这里的日子。
  第二天,乔月帮阿鹿挑选了一位厨师和一个日常员工,小小的民宿不需要太多的员工。当她和陆明川一起离开时,她看见阿鹿站在翼居的大门前,一只手叉腰,另一只手使劲向他们挥舞着,那样蓬勃的生命力,从她身上散发出来,真是元气满满的阿鹿啊!她也从车窗伸出手,使劲向阿鹿挥动着,在心里默念着,阿鹿,你一定要幸福啊。
  陆明川的眼睛一直默默注视着乔月,发现她的眼睛湿润了,有两颗晶莹的泪滴从她眼角滑下来。
  陆明川打趣她道:“我竟不知道,你如此多愁善感了,这个女孩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?”他一边说一边贴心地给她递上了纸巾。
  虽然没用原女主的身体,但是原女主的情感还是影响到了她,乔月不想多做解释,抽出纸巾擦掉了眼泪。
  她淡漠的说:“我们只是合作者的关系,你没必要太关心我的私事。你希望沈傲天和沈老爷子失去一切,我也是。”
  陆明川迟疑地开了口:“其实我一直不清楚你这么做的动机,我以为你喜欢沈傲天。你报复他是因爱生恨吗?”
  乔月恶劣地笑起来:“不不不,以前是以前,现在是变态。也许我只想想看到身处云端的他,跌下高台的样子,想看到他沦为草芥后,被人肆意践踏的样子。”
  陆明川若有所思,道:“想不到,你居然这么恨他了。”乔月不想解释,不是恨吧,人们常说,若说恨应该是女主最恨他,自己只不过是厌恶他罢了。
  陆明川比起自己,更有怨恨沈家的理由。因为陆明川是沈傲天的哥哥,什么情况下,私生子会比原配所生的孩子大呢?只有一种情况,那就是所谓的外遇,比原配的出现还要早。
  既然陆明川的妈妈认识沈父比沈傲天的妈妈还要早,那为何他们最终没有结婚,而是变成了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,这可就怪沈老爷子了,从很久以前,他就是棒打鸳鸯的高手。
  沈老爷子一手造就了沈氏帝国,心肠早就被打磨的无比冷硬。而他唯一的儿子,沈傲天的父亲沈逸,却年少成名,并且不太听他的话。沈逸对自己的父亲,是不亲近的,他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母亲,父亲每次见面,总是板着一张脸教训他,口口声声要他做个合格的继承人,以后把沈氏集团发扬光大。而孤僻的少年,却只想做一个画家,并且,他在绘画上有着惊人的天赋。
  后来,沈逸读大学的时候,便和父亲决裂,靠自己卖画为生,再也不回沈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