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正天停好车,三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。
  林正雄跟宋萍已经出了大门,热情地打着招呼。林正雄是真开心,宋萍的虚假的笑容却是让林羽感觉好笑,人做到这个份上,也是挺难的。
  林正天打开后备箱,准备往下拿东西,林羽拦住他:“爸,你们先进去聊天吧,我来拿就行。”毕竟是自己的父母,若是换个人,林羽肯定是不会稍微动一下手指的。
  看着后备箱满满的年华,林正雄爽朗地说到:“对,让小孩一来。”然后他转身,朝屋里大喊起来,“林致远,林莉莉,快下来帮忙拿东西。”
  宋萍脸色一下就变了,一巴掌拍在林正雄胳膊上,“致远跟莉莉还在休息呢,他们在外面上班回家多辛苦啊,让林羽搬一下不就完了。”
  她声音不大,但几人却都听见了。
  林正雄一脸尴尬,沐纹蝶气得身体都有点发抖,合着你儿子女儿辛苦,我这宝贝儿子就不辛苦,到农村来就活该多干活?
  林羽淡然一笑,对这样的奇葩他是不怎么会计较的,笑着让几个长辈进了门,然后随手一点,后备箱所有的东西都堆放在了房子门口,林羽关上车子后备箱,吸了几口这里的空气,才慢悠悠地走向大门。
  当林羽推开门时,楼梯上两个年轻人正好走下来,林致远染一头黄色头发,瘦瘦的,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;林莉莉化着淡妆,涂抹着廉价的口红,头发红绿相间,颇有个性,她五官其实不差,但眼前这个样子,很难让人产生好感。
  “东西我都搬到门口了,累坏了,让他们兄妹去搬进来吧。”林羽跟林致远兄妹素来不怎么合得来,这倒是少了很多顾忌,他随手把自己外套脱了,坐在沐纹蝶身旁烤起火来。
  桌上放了些许瓜子花生,还有本地的桔子。
  “你都搬到门口了,就随手搬进来呗。”林莉莉好像在下达命令一般,带着些许高傲,拿了个凳子坐在林羽身旁,廉价而刺鼻的香水味冲进林羽鼻子。
  林致远不说话,却是一副我是不会去搬东西的架势。
  林羽毫不在意,“哦,那就先放着,等明天再说。就是不知道晚上要吃的肉家里可还够?”他露出玩味的笑容,“你们兄妹在外面工作想必挣到大钱了,没少往家里买东西吧,要不要过年给我封个大红包啊。”
  林致远脸色铁青,鼻子喘着粗气,还挣大钱,在外面每个月都得找父母要生活费呢,不然发完工资不到一个礼拜就得喝西北风。
  宋萍最是看不得自己宝贝儿子跟闺女受半点委屈,当即就开始批评林羽:“小羽,你是弟弟,弟弟就要听哥哥姐姐的话,快去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。”
  “哦,是吗?我怎么听说是哥哥姐姐就要爱护弟弟呢?快,你们两个赶紧把东西搬进来。”林羽露出开心的笑容,他是不会生气的,但也不会惯着这几个不长眼的货色。
  林正天夫妇丝毫没有阻止林羽的样子,在他们看来,林羽已经完全是一个成年人了,有着自己的考虑,办事稳重,看着宋萍几人的嘴脸,他们夫妇又何尝不是一肚子火,只是不好发作,但林羽自己站出来就完全没有问题。
  林正雄一脸尴尬,本该是一家团圆的时光,和和气气的多好,怎么就闹成这样了。
  “我去搬吧。”林正雄站起身来。
  “大伯,还是让两个年轻人去吧,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,尤其是致远哥,你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,搞得跟吸了毒一样。”林羽轻轻按住林正雄,直接让他又坐了下去。
  林致远双眼一瞪,张开嘴巴就想骂人,刚好碰上林羽那冷冷的眼神,到了嘴边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,那凌厉的眼神,让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惧。
  “哼,搬就搬,不就一点东西吗。”林致远服了软,他把大门打开,冷风直接灌了进来,看着门口满满的东西,尤其是那些肉,他那小身板还真是有些吃力。一个来回就腿脚有点发软了,“林莉莉,快来帮忙。”
  林莉莉瞪了一眼林羽,不情愿地加入了她哥哥的队伍。
  搬完东西,该去祭祖了。宋萍留下来准备晚饭,按理来说,沐纹蝶也是可以不用去的,农村的习俗,祭祖多是男人跟未婚的后代去坟前,但沐纹蝶实在不愿意跟宋萍呆在一起。话又说回来,宋萍做饭菜的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,一个人准备一顿年夜饭没有任何问题,口味也还不错。
  林正天夫妇加林羽,林正雄带着自己一双儿女,一行六人,队伍不算很庞大,开始去各处祖先坟前祭拜。
  没有太多的讲究,在坟前摆上一点肉、酒、豆腐,插上几柱香,燃起钱纸,再放一挂鞭炮,在坟前作几个揖,希望死去的祖先能够保佑后代子孙平安喜乐,多财多福。
  钱纸燃起的袅袅青烟,似乎是沟通阴阳两界的桥梁,传递着人们对先人的思念。
  但林羽知道,这只是世人的一种美好希望而已。人死后,灵魂离体,除了极少数灵魂强大或者怨念极重者,灵魂可以保持不散,吸收阴气修成鬼道。大部分的凡人灵魂都会飘散,被宇宙的时间长河吸收进去,在其中沉浮,直到一切都忘掉,才有可能从时间长河中跌落出来进入下一轮回,周成复始,直至这个纪元过完,时间长河重新开启,过往的真灵都被永久地封印在过去,不知去向何处。
  林羽成帝后,不只一次去到时间长河上游,看着那蜿蜒壮阔的大河,在宇宙星空中飘落,仿佛贯穿整个宇宙,他想在其中寻找苏紫烟的真灵,却始终无法找到。
  直到后面,他才发现,时间长河里只有本纪元的真灵,过往逝去的真灵不知道是被全部抹杀掉还是封印了起来。林羽希望是后者,但不成帝却始终找不到这条神秘而浩瀚的大河。
  林羽对这些先人没有太多印象,即使是这缕残魂身前的爷爷奶奶也没多少印象,他们或许是由于早年太过操牢,身体状况不佳,没有享过什么福,就匆匆离世。
  整个后山,祭祖的人来来往往,时不时还能碰上熟人,相互之间打个招呼。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昭示着新年即将到来。
  当夕阳落下,气温开始下降,几人才将所有的坟墓走遍,往家里赶去。
  除夕夜,对华夏而言,是最大的团圆夜。万家灯火,万千家庭,不管多远多忙,都赶回心灵的栖息地,享受这短暂的温暖。回到心中的港湾,放空一切,那是最真切的人间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