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已经驶离了码头,江风轻柔,甲板上有不少人在欣赏两岸风景。
  陈长生觉得和上一世的轮渡有些类似,唯一就是周遭的人穿着变了。
  母子二人选了一处人少的角落站着。
  陈长生开口道,“大福,你觉得我们的蚊香定什么价格合适?”
  陈大福略微思忖,片刻后道,“咱们的蚊香一盘可以点一晚上,一个月就是三十盘,我觉得可以定个三两银子合适。”
  “三两银子,你不会觉得贵么?”
  “三两的确不便宜,要是我自己,肯定不舍得买。”陈大福如实说着,“可咱们不是要去江州府么,江州府定有不少的有钱人。
  前日天咱们去的那个铺子,掌柜的说他一个香包就要二两银子。我觉得咱们的蚊香比他的驱蚊香包还要有效,那些有钱人肯定会买。”
  三两,对于穷人来说是顶天的价格,可他们的蚊香本就不是卖给穷人的。
  陈长生听完大儿子的话,点点头表示赞同。
  “你这个定价娘觉得合适,咱们就这么定,等到了江州府再去打探打探。”
  两个人聊着天,不一会儿就到了午时。
  陈大福拿着水囊去找船上小厮打了些水回来,母子二人就着水,一人吃了一块贴面饼子,简单应付一顿。
  甲板上日头正盛,大家都回船舱里休息。
  陈长生刚刚躺下,就觉得有些头晕,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犯恶心。
  不会是吃饱了晕船吧。
  大热天的这要是吐房间里,那气味得熏死人,晚上可怎么度过。
  瞧了眼大福已经睡着了,陈长生这才起身从手环空间里买了一粒晕船药吞下,不一会儿就觉得胃里舒服了些。
  只不过睡觉依旧是睡不着,船舱里闷得很,毕竟这时代的船还没有发明空气循环系统。
  陈长生准备去舱外透透气。
  她掩上门到甲板上,已经有三个人在远处窃窃私语。
  陈长生觉得那几人有些眼熟,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  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。
  不就是她在码头卖豆腐脑时候,碰到的想去长乐赌坊试试手气的三个码头搬运工么。
  “我说张哥,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扛大包吧,别想那些有的没的。”黝黑壮汉率先开口。
  几个人这次跟船搬货,可以多领点工钱,到时候拿回去孝敬家里的老娘。
  张才良看着黝黑壮汉,恨铁不成钢地说道“哥儿几个想不想发财?想不想过那人上人的日子?
  只要沈大小姐嫁给了我,我就是沈老爷的座上宾、乘龙快婿,好日子就来了!”
  黝黑壮汉还是害怕。
  另一个人被说动了,捏着嗓子开口,“我跟着张哥你干!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!”
  张才良再次看向那黝黑汉子问道,“你,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干?”
  黝黑壮汉被日头晒得睁不开眼,想了良久,最终是摇摇头,“我还是老老实实继续扛大包吧,家里虽然穷,但起码现在每日还能赚个十来文钱。”
  张才良嗤笑一声,“真是没用!”
  黝黑壮汉脸上尴尬一笑,起身道,“张哥,你们聊,我要回底舱去了。吴管事交代了,那几个箩筐要看好,不能出差错。”
  黝黑壮汉离开后,张才良和另一人继续密谋着。
  “张哥,你别理小黑,他就成不了气候。快说说怎么干?”
  张才良满意地点点头,“眼下沈大小姐应该在一等舱休息,等傍晚凉快了,肯定会有很多人到甲板上来吹风乘凉。
  依大小姐的脾气,肯定也会出来转转,到时候我们哥俩就往大小姐那边摸过去。趁着人多,你一定要把她撞到水下去,我再跳下去把大小姐救起来。”
  那人附和着,“英雄救美,好计谋!到时候沈老爷肯定会很感激张哥你,奉你为救命恩人,大小姐再以身相许。”
  张才良戏谑笑道,“岂止是救命恩人,大小姐落水,我跳下去救人,再和大小姐来个肌肤之亲。那么多人都在场,大小姐这回不嫁我都不行了。”
  上回端午节龙舟赛的计划让人给破坏了,张才良因为自己错失良机,悔恨许久。
  扛大包的工人们平时都不跟船的,这一次因为沈伯虎要去江州府,还带了不少货,所以特意让工人们跟船,好方便卸货。
  张才良几人好不容易被选上跟船,能再次近距离接触沈大小姐,必须抓住机会,只许成功不许失败!
  “今日要是成功了,张哥您就是张爷了。张爷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我,赏我一个大管家的美差呀。”另一人阿谀奉承着。
  他在内心为自己不会水感到惋惜,不然就直接自己来个英雄救美,怎么着也便宜不到张才良的头上去。
  “哈哈,张爷,这叫法我喜欢。”
  张才良在一声声“张爷”当中,迷失了自我。
  殊不知,这一切都落入不远处陈长生的耳中。
  她悄然离去。
  回到自己的房间,大福还在睡着。
  陈长生轻轻叫醒儿子,将刚刚在甲板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陈大福。
  陈大福听完脸色大变,忍不住道,“这两人好大的胆子!竟然都谋划到沈大小姐的身上去。”
  陈长生做了个噤声动作,示意大儿子小点声音。
  “娘,咱们现在就去找沈老爷或者吴管事,告诉他们这事,把那姓张的赶紧给抓起来,送去官府法办。”
  陈长生开口道,“咱们无凭无据,就算跟沈家人说了此事,人家也没有理由抓人。”
  “那可如何是好?总不能让姓张的真的得逞。”陈大福一脸焦急,“咱们现在可是在大江上啊,江水湍急,要是沈大小姐真的掉下船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  陈大福在陈家河边长大,水性还算不错,只不过沈家的大船走得极快,若是他自己落水了,都不能保证能顺利游上来。
  更何况沈大小姐呢。
  虽说他和沈大小姐也才几面之缘,只不过这段时日一直在沈家医腿,与沈家也相对比较熟了。
  不能让一个小姑娘遭遇风险。
  陈大福满脸殷切地看着陈长生,希望足智多谋的娘能想出什么法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