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刚到工地,就和陈二赖不期而遇。
  二赖婶看到自家男人骂骂咧咧的模样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就怕男人的拳头再次砸到自己身上。
  只不过今日她既然是来给陈长生干活的,还是要先给工人们发完饭。
  其他的事,回家再说。
  思虑至此,她跟在陈长生后面,直直地略过陈二赖。
  “臭婆娘,老子跟你说话呢,你耳朵聋了?”陈二赖恼了。
  自己的婆娘就是个软柿子怂包,任人拿捏。往常他一吼,她早就吓得瑟瑟发抖,腿软求饶,哪敢像现在这样给他摆脸子。
  陈二赖觉得在人前失了面子,恼羞成怒,加上肚子里又饿得慌,气的一耳光就直接扇过来,“臭婆娘,反了你了是吧,老子的话都敢不听,快给我回家去做饭!”
  别的人,他不敢打,心里的火只能冲自己婆娘撒。
  二赖婶提着半桶汤,来不及躲闪,被狠狠打了一巴掌,手里的桶直接掀翻在地,野菜蛋花汤更是全部撒了出来 。
  她惊慌失措地看向陈长生,紧接着又猛地向陈二赖剜去,那眼神恨不得要将陈二赖给剜死。
  陈二赖被这眼神剜得吓一跳,不自觉摸了摸他的后脖子。
  有些冷。
  “陈二赖!!”
  二赖婶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利声音。
  她顾不上向陈长生道歉,直接向自己男人扑了上去。
  “陈二赖,你特娘的,老娘在外头辛辛苦苦干活,你不帮忙就算了,反倒来搅和。我跟你拼了!”
  “你个疯婆娘,敢骂你男人,看我不抽死你!”
  两个人在地上扭打起来。
  一旁的人见两人扭打起来,忙上去劝架。
  “陈二赖,差不多得了,咋还和女人动起手来,那可是你婆娘。”
  “别打了,别打了,都是一家人,有什么话好好说。”
  “快去请里正两口子过来。”
  人群中有人转身立即奔向里正家。
  刚跑没多远,就看见里正和老伴迈着小碎步匆匆往这边赶。
  里正大口喘着气,对着迎上来的人问道,“咋了?这是咋了?那边闹成啥样了?咋还打起来了?”
  那人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,“陈二赖的婆娘在陈大嫂子家帮忙干活,没顾得上回家弄晌午饭。
  那二赖子估计喝多了酒,见家里没人弄饭,就寻了出来,现下把气撒在婆娘头上呢,还把陈大嫂子弄的汤都给打翻了。
  好家伙,里正叔你是没看到陈二赖那一巴掌下去,我看他婆娘的脸立刻就肿起来了。”
  那汉子心道,他自个儿平日里和媳妇吵架拌嘴,都是媳妇掐他咬他,他哪舍得动媳妇儿一根手指头。
  里正的眉头拧了起来。
  这年头,村里谁家两口子不拌个嘴吵个架啥的,但都是嘴上吵吵,动手打婆娘的只有陈二赖独一份。
  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那二赖子都这么猖狂欺负婆娘,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下死手呢。
  “走!”
  见到里正来了,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,让里正走到最里面。
  二赖婶此刻脸上头上满是尘土和树叶草屑,眼皮子也肿的老高。
  陈二赖本来还想继续教训他婆娘,现在看到已经站出来的里正,默默地收回了拳头。
  村里就属里正德高望重,学识多,村民们对里正是极为认可的。
  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。
  “陈二赖,你一个大男人,怎么好意思和女人动手?!她可是你婆娘!”里正眉眼锐利,盯着陈二赖问道。
  自知打女人理亏,陈二赖只好扯了个借口,梗着脖子道,“她是我婆娘,我婆娘大白天的不着家,不给老子做吃食,却给这帮人送汤,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!”
  闻言,二赖婶顿时炸毛,“陈二赖,有你这样说自家婆娘的吗?!”
  打她就算了,现在还往她身上泼脏水,说她给别的男人送吃食?
  这是说她红杏出墙?
  说她偷人?
  二赖婶瘫坐在地上,嚎啕怒喝,“你天天不干活不挣钱,就知道搁家里喝酒,喝完酒还动手打我打娃娃们。你不吃饭,我两个娃娃还要吃饭哩。”
  围观的婶子嫂子和婆子们窃窃私语。
  “我看招弟和狗娃两个孩子经常饿得哭,可怜啊。”
  “谁说不是啊,招弟前些日子下河摸鱼,我瞅她那胳膊,全是被竹条打的伤。当爹的咋下得了这狠的手?”
  二赖婶听到这些话,又想起这些年的苦,委屈一瞬间全部蹿上心头,“我给村上人送汤咋就丢脸了?那是我在陈嫂子家帮工,是应该干的!我挣的是干净的钱!比你在家好吃懒做要强!”
  说着说着大哭起来。
  里正老伴走过去,把坐在地上的二赖婶扶了起来。
  陈二赖指着二赖婶的鼻子大骂道,“你个瓜婆娘,吃饱了饭一天到晚没事干,闹啥子闹,跟老子回家去。”
  说着就想过去拽二赖婶。
  村子里其他男人怕他又动手打人,立刻拽住他,根本就挣脱不了。
  他觉着颜面尽失,随即把矛头指向远远站在外头的陈长生,“我婆娘给你帮工,一天挣三文钱。老子的钱呢?快给我!”
  拿到钱再说,等回家了再好好收拾那疯婆娘。
  “呵!”
  一声冷笑传来。
  陈长生迅速走进人群,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,嗤笑道,“你的钱?
  陈二赖,你自个儿天天在家躺着,家里头里里外外啥大事小事都是你家婆娘和孩子干,你不仅不感激就算了,现在反而还想连你婆娘挣的钱都想拿走?
  像你这种烂菜叶一般的男人,我相信这方圆几十里地村上的姑娘都看不上。要我说啊,说你是烂菜叶都算抬举你了,烂菜叶还能喂猪喂鸡,你能吗?”
  陈二赖被这番话怼得无法开口,脸色铁青。他想逃,可碍于被人控制住,动弹不得。
  周遭也没人吭声。
  因为陈长生说的是实话。
  陈二赖这种全村有名的懒汉,天天搁家里喝酒发疯,田地全是婆娘孩子在干,根本没有好人家会把姑娘嫁过去。
  要不是他爹娘没分家之前伪装的太好,二赖婶子也不会嫁到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