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语笑嫣然,格外关心我的身体,我怀孕这事虽然没有广而告之,但以她心细程度想来上次就已经观察出来了。
  我勉强一笑:“有劳你这般牵挂,我好得很,正准备回去。”
  说罢准备绕过她身侧离开,她却再次拦住了我的去路。
  我微微诧异,摸不清她要做什么。
  她小声在我耳侧说道:“夫人可将府里可疑之人尽数拔干净了?”
  我一愣,突然明白过来,遂看向她问道:“是你?是你指使那丫鬟...?”
  她掩嘴轻笑起来:“夫人别担心,我若是真有心要害你害侯府,就不是一包黄泥掺面粉这么简单了。”
  我冷声发问: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  “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,甚至还对你有过救命再造之恩,你为何要对我下如此狠手?”
  芸蔻掩嘴轻笑一声:“夫人你如今是怀孕怀傻了吗?我若有害你之心,你现在怕是...”
  话虽如此,如果芸蔻要害我,那小丫鬟只怕是早将一包毒药撒在了厨房。
  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?
  还没来得及我问她,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。
  芸蔻眼神凌厉起来,自顾自说道:“我早说过,让你提防身边人,你府里的眼线可都清除干净了?”
  我一时哑舌,她居然连这都知道。
  她走近了些,靠在我耳边,香气更甚,直冲脑门,找人有些招架不住:“你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,如今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,这邺京城想要你死、想要谢家覆灭的人还有很多,你要小心自身,以及你身边的人。”
  说完这句,她站定身子,长吁一口气:“我那一花船的姑娘都是些苦命人,希望我今日的一番善举,能得夫人日后对她们多加照拂,都是些红尘苦命人,身不由己罢了。”
  我愣愣听完这些话,心中疑窦渐生,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,还想问她更详细一点。
  芸蔻侧身朝我行了礼,眼神幽幽暗暗,声音清冷:“时候不早了,夫人快快回家去吧。”
  一番云里雾里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说完之后,她便施施然离开,那股甜腻的香气也随之慢慢消散。
  我呆呆站了一会儿,直到夏日的夜风吹了个满怀,才让我回过神来。
  芸蔻是在提醒我些什么。
  她都能知道侯府后宅里发生的事,自然也会有别人知道,她借那丫鬟之手点醒我侯府后宅院里并不太平。
  可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,真如她所说,是为了还当年的救命再造之恩吗?
  我对阿萍说:“去吧,去告知婶婶一声,就说我身子乏了,想回去休息了,我先回府去。”
  将军府距离侯府并不太远,两条街而已。
  我歪坐在马车软垫上时,仍然继续琢磨着刚刚芸蔻的那番话,也不知道是不是忧思太过,总感觉小腹有些紧绷不适之感,舌下有些隐隐发苦,口干舌燥。
  我撩开车帘,对新月说:“你先回去把章乙找来,我可能吃坏肚子了…”
  这一听那还了得,我怀里揣着侯府的金疙瘩,每个人都是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,一听我说身体不适,新月撒腿就往回跑。
  刚进府回到屋子,章乙已经在等着我了。
  我一进来,他皱了皱眉,面有疑色。
  我顾不得其他,赶紧拿了茶壶先喝了水止了口干。
  然后躺好,伸出腕子。
  章乙虚虚搭着把了一会儿,片刻收手。
  “好的很,大概是夫人今日食了寒凉之物,有些闹肚子,不妨事。”
  听他这么说,我这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。
  随即抬手让新月再递杯水给我。
  章乙疑惑瞅着我:“夫人今日这是吃咸了?这么猛灌茶水今夜怕是睡不安稳了。”
 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觉得口干的厉害,今日席面我也没吃多少啊。
  新月摇了摇被我喝空的茶壶,起身又去给我烧水了。
  章乙收拾着药箱,突然问了我一句:“夫人今天口一直很干吗?”
  我没反应过来,“哈”了一声。
  他蹙着眉,耐心问我:“今日夫人可有遇到什么异常之事?”
  见我疑惑,他补充了句:“或是遇到什么异常的人?”
  我看向他:“先生问这些何意?”
  章乙苦笑着摇摇头,提起药箱准备走人:“算啦,可能是老夫想多了,随口胡乱问了一句,夫人和腹中孩儿康健,万事无虞。”
  有时候不得不承认,孕妇的第六感真的很灵。
  我像是突然嗅到了什么关键:“等会儿,异常之事倒没遇到,不过确实见了个怪人,浑身香得格外厉害,甜得发腻,这种香味我闻久了会不会对腹中胎儿有影响吧?”
  章乙停下脚步,玩味似的重复了一遍:“甜到发腻的香气?”
  见章乙这个神情,我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了,支起身子愣愣看着他。
  他默念片刻,又问我:“是类似花香还是燃香?夫人可分得清?”
  我的一颗心慢慢悬了起来,在章乙的注视下磕磕巴巴说道:“有点像是人在胭脂堆里腌透了的气味....?”
  “大夫,我闻了没事吧?”
  我话音刚落,章乙忙将药箱放下,又抓过我的腕子一脸严肃的把起来,这一惊一乍的阵仗着实把我自己都吓着了,大气不敢出,深怕章乙说出什么可怕的结论。
  万幸的是,章乙松开我的手,长吁一口气:“是我小题大做了,夫人一切康泰。”
  我不解:“那大夫你刚刚为何这么紧张?”
  章乙兀自一笑:“刚刚夫人从外间回来的时候,老朽就隐约闻到了一丝香气,一开始还以为是夫人身上的脂粉气,后来夫人口干,连饮了一壶水,老朽才觉得有些蹊跷,故多问了两句。”
  “但我身体并没有异样,对吗?”
  章乙点点头,看向我,一脸讳莫如深:“夫人可曾听过红鸾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