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后,我想起刚刚那个缠绵的吻,心下悱恻,明明是他说要尝试做一对正常夫妻的,正常夫妻什么样?像刚刚那样吗?还是说,是要睡在一起?
  我阖衣躺下,心中思绪万千,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事情,有生气有吵闹,还有些从未预料到的暧昧缠绵。
  放在以前,我从未想过会和谢时垣发生纠葛,可事实是我们真的发生了亲密的接触,好像就是突然一瞬间的事情,明明上一秒还在说休书、说合离,下一秒就……
  那种感觉真的好奇妙,他微醺的热气似乎还在耳边萦绕,我的脸颊蓦然飞上两抹酡红,他的强制我并没有特别厌恶,可一想到我还和他有三年约定,时期一到我们就会和离,我和他之间又该如何相处下去?
  细细想来,当初坚持要与他和离,是我知道我和他的结局注定会是相看两厌,我会在冷宫惨死,我带着重生一次的使命,誓言要改变这个结局,那么除了和离还有别的什么法子吗?
  辗转反侧到夜半,我才迷迷糊糊睡去。
  醒来的时候,杏姑守在我的床前,似笑非笑的看着我。
  我恍然睁大双眼打量起屋内,还是在谢时垣的屋子,只是他人已不知去向。
  我像是被抓包了什么隐私一样,对着杏姑结结巴巴问到:“杏姑,你怎么在这?”
  她嗔笑道:“还说呢姑娘,你昨天在姑爷屋子里睡下也不和我们知会一声,还是一大早姑爷自己过来说你睡在他那里,让我拿身衣服给你换。”
  我四下望了望:“谢时垣人呢?”
  “天不亮就出门了,我也不敢问,但表情看着似乎没以前那么不近人情了,姑娘你昨晚和姑爷……”
  我微窘,眼神乱瞟:“别瞎说,昨晚太晚了我怕扰着你们,所以才……”
  我翻身下床去找鞋子,试图避过杏姑探究的眼睛。
  “这是好事,姑娘怕什么,说明你们两人在慢慢了解彼此,融入彼此,我以前就说过,日久见人心,慢慢来,总会守得云开见云明的。”
  她跟在我屁股后面唠叨,我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被撞破了这层窗户纸,脸上发烫的厉害,我伸手摸了摸,神奇的发现昨天被打的脸颊不怎么痛了,除了摸起来擦药膏的地方有些黏腻的感觉之外,其他一点不适感都没有了。
  我看向杏姑,问她:“看得出我脸上有什么变化吗?”
  杏姑仔细瞧了半天,还上手摸了摸:“有些红,姑娘害什么臊啊!”
  我气结。和她说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,但连杏姑都没发现异样,那说明昨晚那药还真挺有用。
  我和谢时垣破镜重圆的事很快就在侯府里传开了,这次阿观兴冲冲的来到我的璟樾居,茶都还未喝上一口,单刀直入问我:“你和大哥哥圆房啦?”
  我噗哧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她脸上。
  “你听谁乱嚼舌根呢?还在孝期,说话慎重些!”
  阿观一脸着急,催着我问详情:“到底有没有啊!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传,你昨夜宿在大哥哥房里,你们的感情怎么突飞猛进的这么快!快告诉我,是怎么一回事!”
  小姑子逼问当嫂嫂的房中事,真是闻所未闻!
  我瞄了一眼杏姑弯月等人,他们假装各忙各的,回避着不看我,但耳朵明显立着在偷听。
  阿观一把扯住我的袖子:“你别看她们了,快和我说说你和大哥哥之间怎么回事?”
  没办法,我只得把昨天发生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个大概给她听,但没说昨晚的那个吻,毕竟太过隐私,我不想让他人知道。
  阿观听完,同我一样气愤:“那等登徒子应该直接扭送官府,大哥哥没把他打瘸算他祖上烧高香!”
  说罢靠近了些来看我的脸,细细瞧了:“这药真灵,一点都看不出红肿呢。”
  我拿过镜子左看右看,确实消肿消得快,指尖无意中碰到自己的唇,又突兀的想起那个吻,面颊瞬间像火烧了似的。
  “那这么说你与大哥哥还是没圆房啊?害我白高兴一场!”阿观嘟囔着嘴,我记得上一次因为谢时垣抱我下马车时,她还生我的气,不过半年多的功夫,她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,与我关系越来越亲近了。
  我笑着打趣她:“不是,你个黄花大闺女操心这些做什么?”
  阿观一脸无所谓:“我等着抱我侄儿,你说我能不急吗?”
  ******
  进入三月,天气回暖,院子里的草也开始慢慢生长起来,这段时间里京城发生了两件事,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茶余饭后间偶尔会闲聊到。
  前些日子靠山王六义子,就是欺辱我的那个登徒子王义方在自己家里暴毙身亡。
  自靠山王府那件事发生之后,我从谢时垣那里听到了一些后续。靠山王罚他杖责二十,命他在家自省改过,非令不得外出,前几日,突然被家中下人发现在暴毙在家里的卧房,直接割喉,喷了满墙的血。
  我听到这个消息,后背凉了一片,旁敲侧击问谢时垣:“该不会是你干的吧?”
  他神色淡淡:“前几日我去了京郊五里营,好几天都没回来,你不知道吗?”
  我面容讪讪,自那日过后,我与他的关系突然之间变好了,他没有搬来璟樾居,也没喊我搬回他那里,倒是经常不打招呼直接来我屋子找我,晚上从外面回来会让人把饭菜安排在他屋子里,喊我一起去吃,其余再没有什么。在府里下人们的眼里,我与他像是相熟多年的夫妻,过着非常普通的日常夫妻相处生活,再也不像以前那种明明待在一个院子里,却当没看见的陌生人。
  似乎一切都开始变得稀松平常起来,唯有谢时郢,我很少在府里看到他了,偶尔在谢时垣的屋子里碰见他们兄弟二人议事,他也只是淡淡的点个头就离开,再没说过话。
  他还不知道我已知道,就很默契的与我划开一条线,保持开距离。
  我想这就是最好的现状了。
  王义方的死,在京城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,人人都知道他是靠山王的义子,明里暗里都在看靠山王会怎么处理,让人意外的是,靠山王只是让人简单的把尸首草草埋葬,对外说的是多年仇家寻仇而来。
  只有我觉得,他的死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诡异的蹊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