棺材铺子易主的事早就传遍了这两三条街,只是少数知情的人才知东家是谁,毕竟关老儿走的时候,丧事也办了一场,这条街知道的都来上过香。
  鞭炮响过,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,却是卖元宝蜡烛香的季掌柜,一看店铺牌匾,念了一句:“非常道。”再看向秦流西他们,笑着拱手:“小道长,你们这铺子就开了?恭喜开张大吉。”
  “同喜同喜。”秦流西笑道:“今儿就算开业了,此后还望季掌柜多多关照。”
  “哎,小道长是有本事的人,老朽可不敢说关照,倒还盼着小道长多照顾呢。”季掌柜笑眯眯地道。
  秦流西便笑道:“都是街坊,理应彼此照顾。今日铺子正式开业,季掌柜是我们第一个有缘人,赠您护身符一个,平安喜乐。”
  陈皮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三角符,双手呈递过去:“是我们东家亲自画的。”
  季掌柜双眼一亮,连忙接了过来,他早就跟关老儿打听过了,这小道长可是清平观不求大师,近来这位也算是声名大噪了呢。
  旁的人大概不太明白不求的本事,可经了关老儿这人,季掌柜是知道这是有真本事的,而这铺子要做什么他也早就问出来了,行医救人,也有驱邪卖符的,干的不同寻常生意,可就像他卖元宝蜡烛香的,就无人有这需求了吗?
  有,还是大大的有。
  “多谢多谢。”季掌柜把护身符压在胸襟放好,道:“如小道长所言,都是一条街的,此后还得彼此照应啊,尤其咱们两家做的生意也都不太寻常。”
  “是这个理。”陈皮轻笑。
  “那就不打扰你们啦。”季掌柜叉手作了一个揖,便回了自己的铺子,不一会又差伙计送来一个小红封,算是讨个吉利。
  秦流西让陈皮还了一个平安符。
  有人走进巷子,经过非常道,看到满地鞭炮的纸屑,抬头看了一眼:“非常道?这不做棺材了吗?”
  秦流西看了他一眼,递出一个护身符,道:“棺材铺子不做了,这里行医救人,镇煞驱邪捉鬼。今日新开张,赠善人一个护身符,若有所需,记得寿喜坊有一间非常道,可解善人之忧。”
  那人嗤笑出声,满脸不屑,把那个护身符抢过来掐在手心,一声道谢都没有,直接走了过去。
  待得走出院子,他冷笑地往地上呸了一口:“装神弄鬼。”
  他想把手心掐皱了的平安符给扔了,可看了看,又烦躁地塞进了腰带里,脚步匆匆地走了。
  秦流西送出了五个护身符,忘川托着双腮不解地问:“师父,为何有些人您没赠符?”
  “护身符,只赠有缘人。”秦流西揉了揉她的头顶,道:“你师兄都已经行了一个小周天,你呢?”
  忘川啊的一声,有些慌。
  “去静室里参道修炼吧。”秦流西嗔道:“不可躲懒。”
  后院的那个静室,她特意用玉石布置了一个小灵阵,还加持了灵气,墙上更刻画了符箓和经文,可使灵台清明,静心安宁,于参道事半功倍。
  秦流西又看向已经结束修炼的滕昭,刚要开口,滕昭就道:“那宋将军约定的时间到了。”
  秦流西听得一怔。
  像是在应料他的话似的,巷子口响起了马车的轱辘声,有马车停在巷口。
  师徒俩齐齐看去。
  宋烨高大的身影先出现了在视线之内,他往车门递了手,把一个妇人从车内搀扶下来。
  两人先行,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,还有两个护卫打扮的人。
  秦流西看向滕昭:“你记事很可以嘛。”
  滕昭不语,站在她身边,看向那两人,微微皱眉。
  “可看到了什么?”
  “那妇人身边,有一层又灰又蓝的气,她是不是命不久矣?”滕昭不解。
  秦流西说道:“这是病气,只有病得久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颜色,灰黑则成煞,会倒霉,黑得浓稠,重则丢命。而蓝色在十二地支中对应的是子,子时阴阳交替,阴气最旺,气温也低,所以对应的极冷的蓝色。”
  滕昭听了越发不解,道:“可现在的时辰是巳时二刻了。”
  “阴气也与人的生辰八字五行有关,生在五到八月初的人,五行属水,水至阴,她可能生在夏季。而她的脸色,青黄不见润色,口唇无光泽,脚步迟滞,下盘不稳虚浮,怕是多得于妇人之病。妇人病,阴气更重。”秦流西一眼就看清了越走越近的宋氏面色。
  滕昭眼神晶亮,看了她一眼,把炙热藏于眼底深处。
  能做他师父,并非浪得虚名。
  “玄门五术,有玄医一类,十道九医,你也免不了要学,至于是否学出个中精粹,还得看你的领悟能力。而对于你想学什么,不想学什么,为师很开明,随你。不过,全能是最好不过!”秦流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,只有你全能了,为师才能躺得更平。
  滕昭别开眼,内心有一种危机感,不该接话,一旦接了,坑死自己。
  秦流西咳了一声,又道:“医一门,其实最需要严谨,因为你一旦辩错症,就会开错方,这方子一错,不对症不说,严重的还会害死人。针刺术亦是一样,为师的要求,是你能把人体经络穴位闭着眼都能辩出来,如此你将来行针时才不会错穴。针灸,一穴错,步步错,轻则使人不适病情加深,重则使人瘫痪死亡。”
  “所以,滕昭,医术可救人也可害人,一定要慎之又慎,知道吗?你害了一人,这因果业报就会落到你头上,是要还的。”
  秦流西的话,像是一道雷,重重击在滕昭脑海里,这是当师父的对徒儿的教导,亦是告诫。
  滕昭面对秦流西的眼神,退后一步,拱手一揖:“徒儿谨遵师父教诲。”
  秦流西点了一下他的额头,笑着迎上宋烨,拱手作了一个道礼:“宋将军果然是守时之人呀,这位便是令妹?”
  她扭头看向宋氏的脸,眸光闪了闪,有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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