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依不假思索应道:“那儿才是我的家园,我的爱我的思念都留在那里,就算是去等死也好,这样我的心总比留在地域好受的多......耀儿,请赐我一粒青果,让我穿越恨天洞离去吧!”
  恬耀的声音出奇的冷:“不能。”
  “耀儿......”
  “多说无益,再不走,让黑甲武士将你撵出去!”
  蓝依脸『色』一变,眸光飘向『药』香殿。
  侄儿今日的态度有些反常,甚至可以说有些急躁,莫非和救回来的异域人有关?
  古有律令,两界永不相通,擅入者死,当年皇兄就是拿此来胁迫桑郎离去,侄儿今日明知故犯,那该当如何?
  蓝依嘴角微微上翘,走近侄儿,柔声求恳:“耀儿,我想见见你在恨天洞救下的人。”
  “此人与你无关。”
  蓝依不依不饶,见到这个异域人关系到能否达成十多年来的心愿,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轻易错过?
  “耀儿,恨天洞外就是古月山脉,我不过想借他的口,思慕一下故地,并无他意,你让我见见那人吧!”
  恬耀仿若未闻,双眸微微阖上。
  蓝依见侄儿不理睬,干脆越过侄儿,径直往『药』香殿的大门走去,还没触及门槛,一股无形的大力撞来,将她整个掀落台阶。
  眼冒金星的蓝依撑着地面,艰难地抬起头,傻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,站在殿门前的侄儿似乎还沉溺在半梦半醒中,她木然瞪着他看了半晌,忽而翻身坐起,双手用力捶地,哈哈大笑起来。
  “恬耀,当年皇兄亲手毁我身份玉圭,断了我和地域皇族的牵连,如今你凭哪条禁律将我禁锢在此?”
  恬耀双眸倏地张开,眸光如利剑在蓝依身上转了转:“蓝依,枉你在至若洞沐浴了多年祥和之气,至今还是顽冥不灵,当年你惹出来的麻烦,以为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么?那时先皇在处置上若稍有不慎,便会给整个地域招惹来无穷无尽的祸端,祖上的循循教导,你通通忘了么?让你去送死很容易,可这么一来,两界的平衡势必打破,你可曾衡量过个中的厉害关系?”
  蓝依嘿嘿冷笑:“祖上的教诲与我何干?个中的厉害关系是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去思量的,我已非地域中人,那少拿祖上这个字眼来压我,今天,你若不给我青果,我便闯进恨天洞去,黑蛇要咬,就咬死我罢了!”
  恬耀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,双掌一击,两个身穿黑『色』铠甲的武士蹬蹬瞪自花径深处跑来,屈膝跪在阶前:“帝尊,有何吩咐?”
  帝尊的命令毫无温度:“将蓝依姑姑送回至若洞。”
  蓝依怒目瞪着环绕身前的黑甲武士,低咤道:“谁敢动我?”
  黑甲武士仿若未闻,闪电般伸手捉住蓝依的双臂,在这个空间里,他们只遵循帝尊的命令,帝尊说要将这位长公主送回至若洞内,他们就扛木头般将她送回去。
  蓝依眉宇间煞气一现,恬耀眼眸微眯,一股清风掠夺蓝依的脸庞,蓝依尖叫一声,蓄势待发的精气消失无形,唯有转头看着一脸冷峭的帝尊,哀声道:“耀儿,我是你亲姑姑,你定要这般狠心对我么?”
  恬耀摆摆手,黑甲武士抬起蓝依往外走去,被举在半空的蓝依忽而灵光一闪,大声道:“耀儿,你急冲冲扔我回至若洞,是不是为了回护那个外人?”
  恬耀剑眉一抬,也不否认:“然也,那便如何?此事与你无干,我自有计较,姑姑,请回吧。”
  蓝依双手挣了挣,可手臂宛被精铁焊铸,纹丝不动,她心内愤懑,吼道:“恬耀,你身为地域至尊,理应遵循上古流传下来的规矩,可你监守自盗,救起一个擅闯地域的生人,既如此你有何资格责难我当年所为?”
  恬耀脸『色』阴沉,冷冷道:“我说过自有计较,祖宗留下的规矩,我从未遗忘过半分。”
  蓝依尖利的声音回『荡』在庭院内外:“你们两个奴才站住,我的话还没说完,恬耀,当年我救了误闯进来的桑郎,皇兄就抬出祖宗的规矩来诘难我,把桑郎赶跑,『逼』我绝情而去,你今日所为,难道就不该受到家法的惩处么?”
  恬耀眸内煞气浮动,手腕抬起,在半空中微一停顿,终是垂下,淡淡笑道:“蓝依,你那桑郎何许人也?你随他数年,难道还是懵懂不知?”
  素宁傲然挺胸道:“我那桑郎,自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大丈夫,我怎会不知?”
  恬耀嘿嘿冷笑,脸带不屑:“如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,为何连妻女的『性』命都保不住?”
  言毕,袍袖一拂将三人送出庭院。
  恬耀面无表情地负手站在原地,姑姑说的不错,今日自己一时冲动,救下一个擅闯进来的生人,确实违背了祖上的戒律。
  可人是自己救回来的,总不能马上就翻脸无情,将人家姑娘抛去那个暴虐的海子吧?况且,这姑娘看上去......挺柔弱的,他也有点于心不忍。
  微风拂过,扬起他披散背后的墨发,洋洋洒洒,如一张旋转反复的罗网,网尽天地万物沧桑变化,恬耀忽而慵懒一笑,自言自语道了一句“到时再说。”
  身后响起吱呀声响,他回头一望,『药』香殿厚实的沉香木门被人推开些许,一个身穿淡青裙裾的少女一脸惊慌探出头来。
  可怜的少女脸『色』苍白,发丝凌『乱』,瞪着一双惊恐的杏眼,呆呆看着自己,恬耀不知为何,气息竟为之一窒,瞬间清醒过后马上闪电般掠到少女身边,袍袖轻扬卷起呆若木鸡的少女,将她扯入殿内,顺手掩上殿门。
  少女惊叫一声,手肘用力往他胸前撞去。
  “你是谁,放开我!”
  醒来时身无寸缕,还覆盖着一件尚有体温的男人长袍,阿衍顿时吓的半死,加之身子发酸发软,只道昏『迷』时已被坏人侮辱,匆匆套上抛在身旁的那套衣裙夺路而逃,可大门一开,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子朝自己冲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