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衍不想和这八个疯子纠缠下去,话一说完便径直往半掩的宫门走去,八个宫女如影相随,紧紧跟在身后。
  “娘娘,天浴池在这边。
  “我不是去天浴池,大门在哪?”
  门外是一处幽静的花园,藤萝缠绕,花开满目,阿衍拾级而下,顺着一条碎石小道快步往前走。
  “娘娘,前面就是天浴池了!”
  阿衍耸然一惊,站住脚步,筠琰将低垂到路面的枝叶拂开,一汪清澈的温泉出现在阿衍面前。
  “娘娘请看,这就是天浴池,娘娘请沐浴。”
  阿衍满额黑线,手一动,捏住筠琰的手,冷冷道:“说,你们究竟是什么人,诱我来此,有何企图?”
  筠琰的手腕咯咯作响,疼的额上冷汗迸冒,后面的夏薇等人倏地跪在地上,连声哀告:“娘娘息怒,奴婢不过是按规矩办事,娘娘方从下界入宫,按照规矩,务必沐浴天浴池水,驱除俗气,娘娘别生气啊!”
  阿衍看到筠琰脸『色』苍白,似乎就要昏过去,便松了手,筠琰满目是泪,退后几步,和夏薇等人跪在一起,连声告罪。
  双方僵持了半刻钟,阿衍忽而展眉一笑,拍拍手:“洗就洗,姑娘倒要看看,你们下一步会耍些什么花招。”
  八个宫女顿时喜笑颜开,齐声道:“娘娘多虑了,奴婢只会尽心尽力侍奉娘娘,怎敢耍什么花招。”
  天浴池水确实绵软清澈,阿衍本是赌气跳入水中,可浸泡一会后,躁动的心情竟然慢慢平复下来,她干脆仰躺在水中,看着头顶上那方渺远的天幕出神,刚才拿捏筠琰的手腕,已试出她的内蕴至少比表姐高上三倍,八个修为高深的漂亮宫女追着自己喊娘娘,可真够妖孽的。
  一对一没问题,一对二......一对八呢?
  有宫女的地方就会有侍卫,侍卫的修为理应比宫女要高,单凭一己之力,能否突破重围?
  阿衍皱着眉,脑子飞快转动着,寻思着等会该如何脱身?
  筠琰等人也不催促,任凭阿衍泡够了,自行走上岸边。
  “娘娘,请更衣。”
  八个宫女每人捧着一套衣裙站在岸边,供阿衍挑选,阿衍随手一指:“这套吧!”
  云紫应声而出,笑眯眯奉上手中衣裙:“娘娘好眼光,一下就挑中了正『色』。”
  阿衍瞄了瞄她手中的衣裙:“何谓正『色』?”
  “和帝君平日服饰相同的颜『色』为正『色』,娘娘,请。”
  阿衍一时语塞,过了一会才期期艾艾道:“那便换一种颜『色』。”
  云紫笑道:“主母已挑过了,现在八套裙裾皆为紫『色』,主母喜欢那种款式?”
  阿衍......无话可说......
  ......
  一盏茶后,阿衍托着腮坐在清风徐来的白玉石台旁,她已换上云紫奉上的淡紫『色』裙裾,腰间一条茶『色』绣花锦带勾勒出纤纤细腰,墨发被金『色』发圈束起,新浴后的脸『色』柔若白雪,朱唇不点自嫣,为她梳妆的岚珠连粉盒也懒得开启,连声赞道:“主母肤『色』好美,那些俗物不用也罢!”
  自换过服饰后,八个宫女的对阿衍的称呼就由娘娘转换成主母了,阿衍听了,也只是耸耸肩,懒得去纠缠了。
  叫猪母主母,娘娘凉凉,随便去,反正,我只是阿衍姑娘。
  “我可以走了么?”
  “娘娘,智者已在门外等候,是否宣召?”
  智者?是谁?
  阿衍挑挑眉:“宣”
  一个神态清雅的老者捧着一卷卷轴缓步走近,弯腰为礼:“智者见过主母。”
  拢在袖里的双手紧握在一起,今日撞邪了,遇上的人个个都是清癯高雅的模样,可脑子全堵灰了。
  老者的腰斜成九十度的角,似乎没有主母的应允,不敢还原。
  阿衍瞪了他片刻才起身还礼,顺带解释一番:“这位老人家有礼了,我叫阿衍,不是你家主母,你们一定是认错了人,我不知为何梦游至此,叨唠你们许久,也是时候告辞了。”
  这位老人看起来很睿智的模样,跟他解释一番理应可以脱身而去,阿衍说完这番话后,还很是委婉地笑了笑。
  老者直起腰,脸上扬起慈祥的笑容,将卷轴双手举高过顶,高声道:“紫气东来,金匮开启,主母是由上古流传下来的紫玉凤凰带回天宫的,自入宫那一刻起,主母就是天宫第一百代女主,这段姻缘早已镂刻在今世史册上,金匮开启时,主母画像现身,主母请看。”
  阿衍被这从天而降的富贵姻缘砸的昏头转向,愣了好一会才失声道: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”
  智者立即将方才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。
  “天宫?什么天宫?你们是哪个世家啊?”
  智者神情庄严,声音晴朗如汩汩流水:“九天之外,俯瞰天地万物众生,天宫。”
  阿衍的额头微微见汗,霁璮山庄的藏书阁内收藏着不少古籍,她平日里也看过一些,可并无关于“天宫”这一世家的篇章。
  九天之外,俯瞰天地万物众生,天宫!
  莫非,天域之上存在一处至高无上的所在,控制着天域中形形『色』『色』各种生灵?
  真是匪夷所思!阿衍全身微微一颤,低声道:“我......没听说过,诸王世家向来平起平坐,你们不能......持强拐掳人口,霁檀山庄的名头,想来你也听过,我是霁檀山庄家主的外甥女,并非你家的主母,好啦,我话已至此,你这便放我归去吧!”
  “主母慢慢就会明白过来。”
  卷轴徐徐展开,只见画中一个绯衣少女站在一颗百年老梅旁,明眸流转,笑容温软,这不是自己又是何人?
  阿衍忍不住骇叫一声,画像是何年何日何时被何人偷偷描画的?
  “霁璮山庄女,宜家宜室,年满十九,娶。”
  将画像旁的小字来来回回读了几次,阿衍一脸『迷』『惑』:“这话是谁说的?谁定下来的亲事?我从未应允过,不作数的!”
  老者指着画像旁的小字,一脸恭谨道:“主母可以看懂卷轴上面的字?这就对了。”
  阿衍不解,问道:“什么对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