迁都一事确定下来之后,朝中势力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  大朕王朝超七成的兵马尽数掌握在谢时垣手中,几年时间里通过新老王朝权力更迭、宫变、京城动乱等一系列事情,谢时垣终于登上无人可以撼动的地位。
  曾经一直担心皇帝在收拢皇权的过程中会忌惮打压谢家,然而谢家凭借着军功和两次勤王救驾,成功坐稳朝堂第一把权臣交椅。发生这些事情之后,皇帝的心性变了很多,他在最想动谢家的时候没有把握住机会,此后怕是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。
  说白了,谁的腰杆硬,谁的权力就大。如今朝野,在无人能比肩谢氏两兄弟。
  迁都一事定下来之后,准备工作庞大且繁琐,这事落到谢时郢头上,京城与邺城两地跑,准备迁都事宜。
  邵简也于前几日顺利返回京城,两个月没见,他瘦脱了形,想必在新野定是吃了不少苦,琴卿总算盼到夫君平安归家,其他的他一无所求。
  在营地里待了两日后,他们今天就打算回京城的宅子里去。
  临行前,我去找了邵简,我已下定了决心和离,他是我的兄长,是我目前身边所在的唯一娘家亲人,我对他和盘托出我心中所想。
  起初他是不愿意的,世间女子多艰难,更何况与夫家和离的女子。
  但他见我神色坚定,想起当初这桩婚事本就是交易,手搭在我肩膀处,说道: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,哥哥支持你!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你因为我,因为家里嫁去侯府,这两年多的日子里,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!”
  我摇摇头:“还真没有,侯府上上下下对我都很好。”提到侯府,我想起了阿观、老侯爷、谢时郢,还有很多很多人,在我掌管侯府的这两年多来,是我过得最舒心的日子,但那段生活我清楚知道,并不属于我,我也不属于那里。
  “等你从侯府出来,就来我这里,当哥哥的,养妹妹一辈子,还是做得到的。”
  我失笑道:“打住!你有你的家庭,好好把你的小日子过好,比什么都重要,不用担心我,父亲留给我的嫁妆足够我生活了。”
  邵简无奈点点头:“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,认准的事情誓不罢休。”
  琴卿收拾好行李,站在一侧微笑等他,邵简干瘦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:“明日就是除夕了,你忙完你手头上的事情,明日我来接你一起过年,好不好?”
  我笑着点头答应:“好!”
  是啊,明天就是除夕了,但前不久刚发生了那样的事,到处都是一片萧索,临近年节,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。
  桌上的和离书我修修改改,写了删删了写,总达不到令自己满意的地步。
  到最后我索性摆烂了,无所谓了,和离书而已,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结果。
  当我穿戴整齐站在谢时垣的中军大营时,我能清晰的听到帐中谢时垣和胡璇公主的交谈声音,他们的般配来源于频率一致。
  碍于我的身份,营帐前的兵卒没有拦我。
  我下意识的握了握袖中的和离书,深呼一口气,掀开帘子大步踏了进去。
  在我出现的那一刻,两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。
  胡璇公主看着我,盈盈一笑,我目光掠过她,直视面容肃然的谢时垣,他在我进来的那一刻,神色变换,一双好看的剑眉星目此刻正严肃的板着。
  大约是恼我打搅了他的好兴致吧。
  “何事?”他淡淡问道。
  我看向胡璇公主,朝她微微颔首,她很聪明,瞬间明白我要做什么,站起身来说道:“我去看看拔营准备的如何了。”
  说罢起身离开。
  沉默了好一会儿,谢时垣面向我坐着,双腿大开大合,一只手支在膝上,另一只手玩味的摸索着指骨,带着三分漫不经心,懒懒说道:“现在没人了,你可以说了,找我何事?”
  我走上前,从袖中掏出和离书,徐徐展开,放在他的面前的案几上,全程不发一言。
  他眯起双眼,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,只看见和离书三个大字,抬头怒视着我,声音带着寒气:“你又在胡闹什么?”
  我冷声说道;“我没有胡闹,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夫君,我们...和离吧!”
  他捏紧了拳头,打量着我,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探出一些东西出来,但未果。
  他语调中的寒意未减:“你是认真的?”
  我盯着他的眼睛,郑重点点头:“很认真,我很冷静,还请夫君签下这和离书,从此我们一别两宽!”
  我不知道刚刚哪句话又刺中他敏感的神经,他突然暴起,扬手一挥,将面前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。
  站起身来,长长的腿直接跨过案几,两步走到我身前,摄人的巨大身形笼罩在我跟前,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,眸底尽是翻涌的寒意:“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,你要做什么?”
  我被他冰寒语气有些吓住,手腕上他的力道渐渐收紧,可我知道,我不能退缩,已无前路就该破釜沉舟一把。
  我使劲挣脱他的钳制,皱眉不悦:“你要我再说一百次一万次,我都还是那句话,我要与你和离!”
  他眼里喷着火,满是不可置信:“你就这么想逃离我?你恨我?”
  “你从一开始就在防我,你是我的妻,你为什么要防我?怕我?你口口声声说爱慕于我,转头就要与我和离!我对你不好吗?为什么你要想方设法离开我!”
  他最后两句话怒吼出声,震的我耳朵嗡嗡直响。
  他越是暴怒,我就越要淡定,绝对不能被他牵着走。
  我讥笑一声:“我不想装了,和你的婚姻我装不下去了,每天都很累,算我求你了,高抬贵手放过我吧!”
  我没想到我冷淡摆烂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他。
  他将我一把抓过,用力摔在行军榻上,欺身压上:“什么叫装不下去了?不想装了?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身边!”
  说罢开始撕扯我的衣服,他的腿用力掰开我两条腿,我奋力大喊,他像是发了狂,充耳未闻。
  我又惊又惧,胆向两边生,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,从头上摘下金簪,朝他的后肩膀处狠狠刺了下去!
  “啊!”他吃痛,手上动作稍缓。
  我慌了神,赶紧推开他,连滚带爬爬下了榻,瑟缩在一旁。
  我那一簪刺的极深,鲜血顺着他的肩膀滴落下来,我这才看清,那是他受伤的地方,我刚刚奋力一扎,扎在了他的伤处,此刻他整个人跪在地上,拧着眉,神情极其痛苦。
  “你…想杀了我?”他眼中猩红一片,满脸不可置信。
  我声音发着抖:“我没有…我只是失手…”
  他还想再靠近,我手握着带血的金簪,指向他,声泪俱下,哭喊道:“别过来!我让你别过来!”
  “求你了…别过来…”
  他停住,眸色深沉的可怕。